你们在找我,但我必须躲藏,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劝解,也不能把这个凶犯交给你们。因为不亲自给予他我孩子遭受的痛苦,我的心永远不会平静。
我的同伴们,我这一生都和你们一样在为公正而努力。可很抱歉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段旅程,我和你们背道而驰。
我不会伤害任何人,我的目标只有王子轩。所以,我将一切交给天意。如果你们在我前面救下他,我会自杀,随妻女而去。如果没有,那样的话,”
“对不起。”
他对镜头鞠了一躬,抬起头时,脸色冷酷坚定,
“12月19号,苗苗离开45天,恰逢妻子头七。我会让王子轩遭受我女儿受过的痛苦,我会杀了王子轩,接受你们的审判。”
办公室一声声或同情或无奈的叹息。
甄暖捂着嘴,深深地弯下腰,泣不成声。
看来,警方也知道嫌疑人是王子轩了。
回病房的路上,甄暖问护士:“19号就是今天,警察把王子轩保护起来,郑教授要杀他不是自投罗网吗?”
“没,王子轩从前天开始就下落不明。”
“怎么会?”
“新闻说,王家父母从王子轩手机里发现一段语音留言,是郑教授发的。大意是王子轩这些天去过哪里干过什么事他都知道。郑教授提出一个约定。
要么,他被警方保护一时,郑教授会潜伏在四周,等警方松懈时绑架他,囚禁并虐杀他,耗上一辈子也行。出国也没用,郑教授有美国护照。
要么,给他一天时间。12月19号来杀他,他不能离开誉城,如果他不依靠警方的保护躲过了。郑教授就自杀,在这天随妻女而去。”
“这……”甄暖瞠目结舌,闻所未闻,“王子轩答应了?”
“他前天晚上消失不是最好的证明?手机电脑都没带,因为郑教授告诉他,警方可以用手机和无线网络追踪到他。如果王子轩报警,警方在12月19号结束前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,他们的协定就取消。”
甄暖从心底最深处发凉。
郑教授利用王子轩年轻怕死不信警方又孤勇自负的心理,设计的这一招可真狠。
难怪郑教授要公开视频,这是做给王子轩看的。他设置一个最后期限,让自己成为警方追逐的目标,他也成了逃犯了。这样才能让王子轩更大胆地加入游戏。
他这是孤注一掷了啊!
打开电视,新闻滚动播放着誉城乃至全国都高度关注的案件,全国热议。刑警队的压力空前巨大。
记者在各个现场慷慨激昂报道,专家学者、各地警察、路人过客全在接受采访谈观点。
支持的有,抨击的也不少。
“求你们不要再报道了。”甄暖低下头呜咽,心都搅成一团,“大家都疯了吗?把他的痛苦当做一场盛宴,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,他更无法回头了。”
甄暖难受至极,正要关电视,意外看到一个记者在王子轩家外围蹲守。他们进不去,只能在王家院子外观望,一栋异常豪华的别墅。
视频一角,隔着院墙栏杆,甄暖看见院子里远远的言焓的身影,黑色的风衣,高高瘦瘦的,手里拿着什么,从侧门走出来闪去别墅后边不见了。
她等了一会儿,猜想他已经点上烟不至打扰,才拨通他的手机。
听筒才响了一两声,电话就接起来。
他知道是她,并没有打招呼。
甄暖捧着手机,听那头只有呼啸的风声,和他深深浅浅的呼吸,是在抽烟。
她低低地唤一声:“队长。”
“嗯?”
她忍了忍,可一张口便委屈哽咽:“你救救郑老师。”
一秒,两秒,那头,风在吹,萧索无情,像吹了几个千年。
“甄暖,”他很少如此嗓音低沉地唤她的名字,“你所说的救赎,究竟是什么意思。”
她不知道。
他问:“救什么?救他的身,让他不多杀一个人,还是救他的心,让他完成夙愿?”
“救不了。”他极浅地轻嘲一声,“甄暖,我救不了。”
冷清的风从手机那头吹来,从耳朵里直直灌进甄暖的心,把她从头到脚浇得凉透。
她紧攥着手机,深深地低下头。
那边,言焓听她不吭声了,半揶揄道:“怎么,又哭鼻子了?”
“哪有?”她瘪瘪嘴,瓮声瓮气的。
他在风里笑了笑:“没见过像你这么大,还那么爱红眼睛的。你上辈子是兔子吗?”
“说了没哭。”她有点急。
他笑音收了一丝,问:“身体怎么样?”
“已经好了。”她说着,挂心那边的事,“你们在王子轩家吗,准备干什么?是不是找线索分析他会躲到哪里去?”
他含着烟,模糊不清地“嗯”一声。
“你们会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吗?”
“会。”
“如果赶在郑教授前找到,他会因失败而自杀吗?”
“你从来都喜欢追根究底地问一系列让人头疼的问题吗?”
甄暖沉默,抿抿唇,又对话筒问:“你为什么头疼?”
“哦,又来拷问了。”
“你不希望郑教授死对吗?但他要做的事情是错的,你作为警察,站在正义的一方,必须抓住他。一面觉得自己很有使命带着正义,一面又鄙视这该死的规矩和制度让人两面为难,是吗?”
她哪里是拷问他,她是拷问自己。
她现在迷茫,摇摆,犹豫,分不清对错,正滑向偏激。
她找不到人倾诉解惑,却想知道一贯理智冷静的他是否也如此。如果能找上一个同伴,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对自己的想法没有安全感。
如果幸运,他或许能为她解开迷惑。
她说出一长串话后,无端又忐忑起来。
可等了一秒,那边只是付之一笑,简简单单地说:“没有。”
甄暖稍稍傻眼:“你一点儿都不纠结困惑?”
“对。”
甄暖不懂,他的回答怎会像算术题那么直接而明朗。
“你根本就觉得郑教授的行为不对吧。”
“恰恰相反,我不认为他错。我可以体谅他,因为如果在他的位置,我会同样做。”
他轻描淡写,
“只是很可惜,我现在扮演的角色不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,而是必须要阻止一场杀戮的刑警。所以,我在他的对立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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